皮爾卡丹：“包圍”總統府的男人

　　馬克西姆餐廳、馬克西姆食品店、馬克西姆服裝店、馬克西姆寓所、皮爾卡丹文化中心……在位于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一側的法國總統府周圍，分散著十棟屬于“皮爾卡丹帝國”的建筑，頗有“聯合包圍”總統府的架勢。皮爾卡丹自豪地說：“法國總統、總理過幾年就要換一撥，而我一直在這里。”

　　皮爾卡丹：“包圍”總統府的男人

　　《環球》雜志駐巴黎記者/林曉軒

　　《環球》雜志的專訪是在皮爾卡丹84歲生日的第二天進行的。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穿著一絲不茍：襯衣、領帶、手巾，白色西褲配深色上衣，說起話來底氣十足，語速飛快。

　　從會計到服裝大師

　　說皮爾卡丹是個冒險家可謂名副其實，他到過的地方之多、工作范圍之廣，少人能及。

　　1922年，皮爾卡丹出生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兩歲的時候，他們全家搬至法國南希市。從學校畢業后，皮爾卡丹到一家公司擔任會計，在此期間掌握的知識與獲得的經驗令他受益匪淺，恐怕這也是他一直堅持親自過目會計賬務的原因。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戰火摧毀了他的家園，皮爾卡丹一個人奔走他鄉。1945年，赤手空拳的他到了時尚之都、當時歐洲的中心——巴黎，進入著名的帕坎時裝公司當學徒，為電影《美女與野獸》制作布景和服裝。次年，他又與剛剛創立公司的克里斯蒂安合作，從裁縫做起，掌握了服裝設計、制作全過程的各項技術。

　　1950年，皮爾卡丹創建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服裝公司，在1953年推出第一臺服裝表演。四年后，皮爾卡丹推出的“泡泡裙”轟動一時，讓高級時裝界從此記住了他的名字。此后，不論是柔軟型、輪箍型，還是蘑菇型，他的作品不斷成為流行風向標。

　　皮爾卡丹自己對此很滿意，他對《環球》雜志記者說：“卡丹風格是獨特的，我自一開始便受到了‘未來主義’的影響，也一直在‘科幻’方面下功夫。”這也說明了為什么在1966年皮爾卡丹能夠抓住人類進入宇宙的契機推出備受推崇的“宇航服”系列。

　　1959年，皮爾卡丹的成衣女裝掛到了法國春天百貨，這不啻在高級時裝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因為“高級時裝平民化”在當時許多人看來是不可想象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幾乎所有世界知名時裝品牌都走上了同一條道路：成衣銷售。這讓皮爾卡丹很自豪地自稱為“先驅者”。

　　1968年，皮爾卡丹再出創舉：創造出“授權代理”概念，將自己商品的專利賣出去，開拓國際市場。他對此的解釋是，現在報紙、電臺、電視臺等媒體的言論都很自由，自己的作品肯定無法避免被抄襲，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進行“授權代理”呢？

　　在他看來，只要自己的產品銷售得好，能夠達到預期數字，他不在意被模仿。迄今為止，皮爾卡丹在服裝設計方面獲獎無數，尤其是三次獲得法國服裝設計的最高獎項——“金頂針獎”，成績之好令人高山仰止。

　　在卡丹眼里，如今一切都與時尚有關，而奢侈品的概念已經由參加晚宴的年輕姑娘身上穿著的漂亮裙子變成了一種精神狀態，它意味著身體的自由，例如當女性工作、運動、旅行時，都可以納入這個范圍。

　　用“搬家”來健身

　　服裝界名聲大噪之后，皮爾卡丹又把眼光投向了其他領域。1970年，他在總統府對面開設“皮爾卡丹文化中心”，將這個集劇院、餐廳、電影院、畫廊等文化場所為一身的建筑打造成一個藝術殿堂。

　　1977年，他買下了瀕臨破產的馬克西姆餐廳，令其起死回生，并逐漸在世界多個城市開設了分店。

　　《環球》雜志記者采訪皮爾卡丹，就是在馬克西姆寓所，這座豪華飯店中的一切：客房內的壁紙、臺燈、書柜、鏡子、窗簾、床上用品等和大廳、會議室、餐廳的布局、裝潢，全部由皮爾卡丹親自設計。尤為難得的是，這里沒有兩個房間的設計是重樣的。

　　皮爾卡丹自稱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早晨起床用的是皮爾卡丹刮胡刀，洗浴之后渾身上下從里到外的行頭全是皮爾卡丹牌。吃飯在馬克西姆餐廳，觀看表演在皮爾卡丹中心。這一切，讓他深感滿足。

　　當記者疑惑他如何能有足夠的時間親自打理這一切時，皮爾卡丹笑著回答說：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工作，工作是保持健康體魄的靈丹妙藥。自稱從沒想過“退休”一詞的他希望自己能夠工作到生命的盡頭。

　　時裝大師排解壓力的方式也很奇特：當夏季來臨，員工全部外出度假時，他會一個人留在辦公樓內“搬家”，將所有東西調換位置。員工度假歸來，往往會發現走進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文化“外交家”

　　除少數幾個國家外，世界上幾乎所有地方都留下了皮爾卡丹的足跡。他到這些地方通常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而是為了工作或者慈善事業。

　　1991年2月，皮爾卡丹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聘為名譽大使，“負責”前蘇聯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核泄露事故；1995年他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容忍年”設計了六面旗幟（所謂容忍是指各國人民不分種族、財富、教育、性別、文化、宗教等差異，互相容忍，平等相處，共同發展），并于次年在以色列和約旦把它們“介紹”給國際社會。

　　皮爾卡丹曾經發起拯救威尼斯和長城的拍賣活動，還組織國際力量重修埃及亞歷山大燈塔。位于巴黎市中心的皮爾卡丹文化中心更是不遺余力地介紹世界各國年輕有為的藝術家、推廣不同民族的多樣文化，免費為他們提供演出或者展覽場地。皮爾卡丹說，這些都是自己想做、愿意做的事情，做起來當然全心全意。

　　卡丹的中國紐扣夢

　　皮爾卡丹與中國的淵源要追溯到20年前。1976年，他應邀參加巴黎展覽會的中國工藝品展覽，被一幅長城掛毯深深吸引，產生了強烈的購買欲望，但卻被告知，這幅掛毯只用作展覽，不出售。他找到當時中國駐巴黎使團，要求買下這幅象征中國的作品。6個月后，按要求先運回國內的長城掛毯終于重返巴黎，并立即被掛到了皮爾卡丹文化中心卡丹的辦公室里，一直掛到現在。

　　皮爾卡丹笑著說，這個故事我跟很多人講過了，但他們不知道我與中國的另一個故事。

　　他對《環球》雜志記者透露，自己一直有一個夢想：到中國去制造、推銷紐扣。按照他的計算，中國人口超過10億，按一人一年使用30顆紐扣計算，那么整個國家就需要300億顆紐扣，這是多么巨大的市場啊！

　　為了這個夢想，皮爾卡丹來到中國。現在他在中國授權代理銷售的服裝使用的紐扣都是從卡丹自己的工廠購買的。

　　皮爾卡丹在中國創造了許多個第一次：第一次在中國舉辦服裝表演；第一次把中國的模特兒帶到了巴黎；第一次把正宗的法國高檔餐廳開到了當時人均月收入只有幾十塊人民幣的北京。

　　卡丹說，當初出乎許多人意料地選擇北京開設馬克西姆餐廳，是因為希望提供一個促進兩個國家之間交流的窗口。餐廳能夠開設成功并不容易，是他關于“利用餐廳幫助中法兩國人民相識、相知”的構思最終打動了有關負責人，并破天荒地允許餐廳內侍者的穿戴全部按照法國餐廳習慣。

　　采訪過程中，卡丹再三強調，自己與中國的感情是連續而深厚的，如同老朋友那樣。他說，友善與尊重是自己一貫的待人準則，而對待中國則始終懷著一種“激情”。